遏制炒新是在掩耳盜鈴

每經編輯｜趙慶

洛陽鉬業的二級市場表現給新股發行制度一記響亮的耳光，徹底證明了當前遏制炒新的舉措是錯誤的，而且錯得離譜，是在掩耳盜鈴，如果再不徹底改革新股發行一、二級市場價格割裂的矛盾，中國股市新股爆炒和二級市場擊鼓傳花的游戲將難有本質改變。

洛陽鉬業的故事告訴我們，中國的上市公司其實是根“彈簧”，估值伸縮的空間很大，即使發行價攔腰折一半也沒有問題，上市公司照樣想來圈錢。這就讓投資者疑惑：A股上市公司的估值底線究竟在哪里？目前整個A股市場的估值是不是合理？讓人很恐慌，感覺很不踏實。同股同權的洛陽鉬業H股，在10月9日的收盤價是3.46港元，折合人民幣2.8元，而A股的發行價是3元，上市價開盤價則為8.7元，開盤價較發行價漲幅高達190%，若用9.63元的收盤價與開盤價比較，洛陽鉬業在二級市場的首日漲幅僅為10%左右。顯然，二級市場炒新者只是“打醬油”的，真正獲取暴利的恰恰是那些新股申購者，他們在短短7個交易日賺取了超過200%的暴利，可能只有販毒和搶劫才有可能與之比擬，不景氣的實體經濟只能望塵莫及。最有意思的是A股發行制度在上次改革時還取消了機構在網下獲配的籌碼鎖定，同時增加了網下配售的比例，這無疑是在幫助機構們快速、高價出逃，鼓勵機構來申購新股。洛陽鉬業等事實證明偏向機構的新股發行制度改革存在嚴重問題，需要糾正，不能再對散戶存在偏見，散戶只是“打醬油”的，而真正操縱和爆炒新股的恰恰是機構們。

再來看看上交所針對洛陽鉬業出臺的遏制炒新措施，臨時停牌、對成交前五的營業部客戶進行統計披露，按成交金額大小將首日參與交易的自然人賬戶劃分為大、中、小戶，披露其買賣賬戶數、買賣金額等信息，并對這些賬戶發出警示函。上交所的這些措施無異于隔靴搔癢，對新股爆炒起不到實質性的遏制，開盤價炒高之后再來抑制已無力回天，反而讓行政干預暴露得更充分，關鍵是藥不對癥。

證監會和交易所一直錯誤地將炒新罪責歸咎給散戶和個人投資者，每當新股被爆炒后就公布上市首日參與的是散戶，但從來不提上市首日逃跑的是機構。于是，一些打擊炒新的措施也大都針對散戶，結果放走了真強盜，而只逮著“打醬油”的不放，似乎炒新都是散戶的錯，如果個人投資者在上市首日都不買就能遏制炒新？其實這是一個荒唐的邏輯，這就像是你被賊偷了，警察不去查案非說是你沒把東西放好，反而要求你公布放置地點和數量一樣荒誕。因此，得先搞清楚誰才是股市“炒新”的最大獲益者，洛陽鉬業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是有人將開盤價抬的太高了，二級市場首日炒新的僅僅是在刀口舔血，是在“打醬油”，別人把牛偷走了散戶只揀了根韁繩，結果就把板子全打在散戶身上，顯然是不對的，監管部門應該從申購新股的賬戶和開盤集合競價的賬戶一一著手調查，看其中有無關聯，然后再改革制度漏洞，而“勸離”散戶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現在不讓證券公司的自營、資管等資金參與新股上市首日炒新，勸導散戶不要炒新，那讓誰來買新股？我想監管的初衷絕不是讓新股上市首日交易為零。再假設一下，如果市場里有很多新股上市后首日上漲百分之幾十甚至幾百，在明晃晃的財富效應下風險教育有用嗎？顯然就像“吸煙有害健康”一樣沒用！

我們之所以如此重視“炒新”，主要是A股市場既不具備長期投資價值和新股發行存在“三高”，一級市場提前攫取了二級市場若干年的投資價值，讓二級市場的投資者看不到希望，只能靠擊鼓傳花式的短炒和投機。

其次，主承銷商“直投+保薦”是新股發行“三高”的病根。很多人將目光都盯在詢價環節和個人投資者身上，其實在我看來新股發行的“三高”主要是主承銷商操控的，由于“直投+保薦”的利益驅動，保薦機構一定會做高發行價、抬高上市價，再加上超額募集還可以獲得更多提成和承銷費，從而他們會千方百計地制造新股發行的“三高”。如果不叫停“直投+保薦”模式，新股發行的“三高”問題會永遠存在。

另外，由于一級市場與二級市場價格嚴重割裂，發行價與上市價之間沒有進行相應的約束，于是網下特權配售給IPO腐敗、PE腐敗和權貴資本在股市穩定套利提供了渠道，為了讓他們的利益和主承銷商直投的利益最大化，發行價與上市價之間的價差越大對他們越有利，而這種畸形的“新股不敗”又吸引了眾多資金前往一級市場專門從事新股申購，就是所謂的“裸申專業戶”，這一大群“食利階層”的出現是導致一、二級市場價格割裂的主要原因。

如果真的想遏制炒新，就得從這些病因著手。其實辦法很簡單，如果直接用發行價開盤、上市，不人為制造新股炒作的制度空間，減少新股在一級市場的爆炒，減少一、二級市場的差價空間，讓一、二級市場價格和利益有效銜接，就有可能改變一、二級市場價格割裂的問題。當然，“直投+保薦”模式必須要取消，否則主承銷商做高發行價和抬高上市價的沖動永遠存在。同時，還要取消網下配售機制，讓所有投資者公平認購，否則一批“特殊身份”的資金將會高度壟斷一級市場，會繼續讓中國股市的一、二級市場割裂下去，新股發行就會淪為一些特權機構和權貴資本快速牟利、套現的渠道，而且這群既得利益者也恰恰是阻礙新股發行制度市場化改革的最大阻力。

因此，遏制炒新和新股發行制度改革要從根子上著手，千萬別再搞掩耳盜鈴的游戲，以免延誤中國股市改革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