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歷史學者葛劍雄談城市可持續發展：保護、保存是前提，轉換、創新是關鍵

每經記者｜丁舟洋    實習生 鄭紫緒    每經編輯｜董興生    

城市發展的今天和未來，離不開人們對城市歷史、城市文化的認識。

11月5日的2021世界文化名城論壇全球大會沙龍，匯集了來自全球各地的智慧。倫敦市副市長賈斯汀·西蒙斯、華沙市副市長阿爾多納·馬切諾斯卡-戈拉、倫敦市政府文化和創意產業世界城市運營高級主任杰基·麥克納尼、復旦大學資深教授葛劍雄、成都天府文化研究院譚平院長、四川方所總經理徐敏、世界文化名城論壇中國區代表宋曦、南京創意中心副主任郝媛媛等中外嘉賓，以“線上+線下”的方式，用國際化視角共同探討城市文化發展。

“藝術與文化是一座城市的氧氣，也是城市的生命與靈魂。在全球疫情蔓延的當下，文化對于城市重要性更加凸顯，是城市保持活力的重要因素。”賈斯汀·西蒙斯表示，“我們正在嘗試探索文化在后疫情時代將扮演什么樣的角色，我們想要一個怎樣的未來。”

在葛劍雄看來，文化底蘊是一定時間、空間范圍內積累的物質文化與精神文化的總和，對城市可持續發展起著重要的作用。對城市可持續發展來講，文化的底蘊能不能起到作用，前提是保護、保存，關鍵還在于創新。“滿足民眾對美好生活的期望，讓這些文化資源為公眾所享、所用。”

重視文化遺產 不僅回望歷史，還要面向未來

2021世界文化名城論壇全球大會通過線上云端相聚的方式，以成都、倫敦為雙主會場，以巴黎、阿姆斯特丹等40余個城市為分會場，圍繞“世界公園城市——文化與可持續發展”主題，來自全球城市規劃、環境保護、可持續發展領域的專家學者、政府機構及企業代表進行了一場深刻的全球思想盛宴。

“城市將繼續作為經濟發展的強勁動力，而我們需要重新強調城市的人性化——宜居、共情和可持續，文化將成為其核心。”針對文化-城市生態以及文化在應對氣候變化中扮演的角色，在世界文化名城論壇全球大會公眾沙龍上，賈斯汀·西蒙斯在線分享了她的理解和觀察。她認為，全球疫情背景下，文化讓城市保有活力，并將助力城市可持續發展。

葛劍雄表示：“很多文化遺產具有不可復制、不可再生和不可再現的特性，所以城市可持續發展的前提是對這些文化遺產進行很好地保護、保存，保證它們得到盡可能原始的延續和傳承。”

以昆曲為例，前些年，昆曲傳承遇到了困難，學者白先勇做了“青春版《牡丹亭》”“昆曲進校園”等創新行動。葛劍雄認為，這些活化方式非常好，但活化的同時，原來的昆曲也要完整地傳承。“有的昆曲老藝人跟我講，原來的《牡丹亭》是演三天的，這種版本的昆曲也應由傳承人原原本本地傳承下去，在此基礎加上創新和活化，這樣才是可持續的。保護文化遺產既是對歷史的回望，也是對未來的展望。”

城市文化發展 公眾既是受益者，又是推動者

城市是文化的容器，在城市文化發展過程中也需要公眾參與。公眾是文化產業的主體與受眾，了解公眾真實需要的文化，是文化產業研究的一項重要課題。

葛劍雄認為，對于城市來講，文化基礎設施首先是公共性的，但是如果有私人的文化投入也是好事。“以倫敦為例，私人的建筑也可以成為文物，政府通過法律要求私人收藏或者家族花園向公眾開放。我們可以參照這些原則，充分調動民間的積極因素，在總的文化規劃下鼓勵文化建設，包括保護、收藏。”

“天府文化和傳統巴蜀文化有所區別，傳統的巴蜀文化本質上是農耕文明為主的文明。而天府文化是兩千三百多年成都都市生活、生產、創造所積淀的價值觀和生活方式，讓成都成為一座生活非常幸福的城市。”譚平表示，文化對城市生活的塑造分為自發性和引領性，前者主要由公眾參與，后者應該由政府多擔一點責。

眼下，很多城市都在支持實體書店的發展，葛劍雄曾向政府建議，政府給實體書店的資助應該是有條件的，比如書店里必須提供公眾閱讀的場所，必須開展公益的文化活動。如此一來，一方面解決了實體書店的生存問題，一方面也提升了城市的文化服務水平。

對此，徐敏深有同感。“疫情之前，我們書店每年都舉辦上百場線下的文化活動，包括講座、論壇、音樂會、讀書會等。嘉賓們覺得成都大眾的提問水平、反饋素質非常高，通過與他們的互動，這些來自全球各地的文化名人對城市留下獨特的印象。而來參加活動的公眾們，其實是來尋找與他同頻的人，對個人的生活是一種安慰和鼓勵。”

徐敏表示，文化的投資應該是以政府為主，政府結合民間力量一起探討真正的宏觀頂層邏輯、頂層構架，同時民間力量也要有這樣的情懷來參與公共文化的建設。城市中宏大的建筑與城市大的敘事和城市規劃有關，這也使得這些建筑的同質性較高，區別性較小，但小空間是城市活力和特色的體現，就有很多私人參與。

“城市文化最高的境界，就是在文化范圍內，所有人都感到物質上和精神上的幸福。”葛劍雄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