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編輯｜秦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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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乍暖還寒。

三月初的府谷縣，比省會西安氣溫低不少，剛過去的那個冬天留下的雪跡依舊隨處可見。

縣城街道及兩旁的建筑略顯破敗凌亂，一些年紀大的人三五成群坐在街邊長椅上閑諞；在與山西相接的黃河大橋旁，一群漢子光著膀子敲著鑼鼓，即便在橋對面的保德縣，聲音也是清晰可聞。

裹挾著沙土的寒風，在藍天白云下穿城掠過，外人初來乍到，一時必難以適應，即便這里的清燉羊肉聞名遐邇。

行走其中，粉巷君（微信ID：nbdfxcj）不斷提醒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是全國百強縣，過去數十年里，曾創造無數財富神話，以及流傳于江湖的諸多傳說。

近兩年，除了煤炭和民間借貸之外，反腐成為這個地方的另一高頻詞。諸如縣國土局副局長張少軍被兒媳舉報、副縣長田乃飛涉嫌受賄犯罪被查、原縣長辛耀峰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采取留置措施……

這其中，辛耀峰尤為引人關注——雖是在佳縣縣委書記任上落馬，但其在府谷五年期間留下的諸多“故事”，在坊間仍被小心翼翼地談論著。

壹

地理位置上的緣故，讓榆林有了“南六縣”和“北六縣”的劃分。而資源的分布，使得這種劃分在物理之外，產生了更為主觀的距離。

府谷與佳縣，分屬南北的兩個縣城，因為辛耀峰這個名字，一度成為網絡搜索的組合詞。

事實上，在佳縣縣委書記任上，辛耀峰呆的時間并不長。從走馬上任到落馬，這個時間為一年零四個月。

相比于府谷這樣GDP動輒數百億級的體量而言，“南六縣”之一的佳縣便略顯冷清，直到現在，“窯洞縣委”仍是該縣特色之一。

在2016年5月甫一上任，辛耀峰便接過了“窯洞書記”的名號。

從其在任一年多的履歷來看，陜北土生土長的辛耀峰，似乎并不甘心只有這么一個稱號，畢竟是從全國百強縣的府谷調任過去的，不搞出點名堂，與其一貫示人的作風是不符的。

受制于資源的迥異，離開了黑金煤炭的加持，辛耀峰迅速找到了其他的路徑——在這個盛產紅棗的陜北土地上種牡丹。

“窯洞書記”很快便有了另外一個聽起來更為雅致的稱呼——“牡丹書記”。

在辛的大力推廣下，位于該縣的道教圣地白云山上，很多地方都被種上了牡丹，之前郁郁蔥蔥的柏樹則不復見。

可惜的是，辛在2017年9月被調查以后，該縣政府官網上，關于牡丹的消息便鮮有提及。

聊及此事，坊間一些百姓往往都是呵呵一笑，對這位辛書記的一番“苦心”似乎并不領情，“唉，純粹瞎日踏了嘛！”

貳

事實上，關于辛耀峰落馬原因，自其去年9月因涉嫌嚴重違紀被查之后，坊間便多有猜測。

這種猜測，更多指向其在府谷的履職。

通過了解其在該縣的一些“逸聞軼事”，辛被描繪成一個“滿紙荒唐言”的人物形象。這種聲音，即便是其主政府谷期間，也不曾停歇。

在府谷縣的五年，辛耀峰一直擔任該縣縣委副書記、縣長職務，后期還兼任府谷縣省級民營經濟轉型升級試驗區管委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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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如今被外界廣為知曉的事，發生在辛耀峰與本地一位煤炭大佬高乃則之間。

高乃則聲名遠盛于辛耀峰，其事跡經諸多演繹，極具傳奇色彩——少年時外出打工、磨豆腐，后發家于榆林煤炭十年黃金發展期，一度登頂陜西首富。又因其大字不識，甚至連自己名字也寫不好，被外界調侃為“高刀子”。

成也煤炭，敗也煤炭。

高乃則的無限風光，一夜之間被高筑的債務所淹沒。

對于這位府谷走出的標桿性人物及其締造的煤炭“帝國”，如就此倒下，所產生的諸多震動，遠非以金錢所能考量。

2014年，在辛耀峰的主持下，府谷縣政府先后兩次召開專題會議，研究解決陜西興茂侏羅紀煤業鎂電（集團）有限公司借款事宜。后者正是高乃則名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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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論證”，府谷縣國有資產運營公司向侏羅紀送去了6億元的“溫暖”。

這次幫襯，后續的走向卻并未如預料中的那般美好——侏羅紀并未如期償還此次借款，隨之而來的財政壓力，讓該縣不少公務員嘗到了被拖欠工資的滋味。

而在這有據可查的6億元之外，外界傳言，辛耀峰還通過其他手段，給高乃則提供了數額可觀的資助。

當地一位國有煤礦的老總曾在某次酒桌上大吐苦水——辛曾要求其提供數億元借款，語氣相當嚴厲，直言這錢要是出不來，想做這個老總位子的人多得是……

叁

在榆林的多年經營，即便辛耀峰已落馬被查，關于其人其事，在府谷縣依舊很是個敏感話題，這在走訪過程中感觸尤為明顯。

公開資料顯示，府谷任職之前，辛先后在吳堡縣、子洲縣政府部門擔任要職，并于2006年05月至2011年6月期間，擔任榆林市政府副秘書長、榆林駐京聯絡處主任、黨支部書記。

有消息稱，正是在北京的數年期間，“么甚文化”的辛耀峰四處騰挪，給自己積累了相當的政治資本……至于其在擔任榆林駐京辦主任期間的一些故事，在網上依舊可尋。

這似乎也不難解釋，以億元為單位的借款，為何能夠在辛耀峰的主持下，源源不斷地被借出去，即便后續發生了一系列并不正常的連鎖反應，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依舊難撼其位。

這位主政府谷數年的“父母官”，哪怕在同僚之間，也多有非議。

因該縣經濟適用房項目存在的一些狀況，曾有人找到辛耀峰。讓前者沒想到的是，辛的反應相當激烈。

當天在縣政府上班的不少人，共同見證了這么一個場景，縣長辛耀峰在辦公室門口，指著一個人的鼻子大聲呵斥：“你也是人，我也是人。為人要做好事善事，不能做惡事。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一句話甚至重復了數遍。

根據當事人的表述，其第一反應是辛縣長是不是喝酒了，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詢問，為何招其如此失態。

而“做好事善事”的辛耀峰，在府谷的一眾大小工程上，均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據知情人士透露，府谷縣諸如一些綠化、水利工程等項目，多有辛耀峰及其親友的身影。“他要是插不上手，這個工程就流產了。”

該人士同時爆料，辛在2017年9月被查之后，相關部門在其借用的一個倉庫里，拉走了滿滿兩車貨物。

佳縣坊間對于這位縣委書記曾作打油詩：牡丹書記花不開，小曲好唱口難開。不作手段把財撈，把佳縣人民來苦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