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人類如何幸福的教授自殺身亡，克林頓、奧巴馬悼念

每經記者｜蔡鼎    每經編輯｜鄭直    

圖片來源：攝圖網

他是一位經濟學家，他用大量精力研究有關“幸福”這一關系到所有人終極人生目標的話題，人們所熟知的最低工資制度，就有他巨大的理論貢獻。

他也是一位政府官員，三度進入白宮，為克林頓、奧巴馬政府服務，致力于為政府公共政策提供理論支持，他的研究范圍甚至拓展到污染、不平等、社會流動性、恐怖主義、零工經濟學等等。

他還是一位跨界的“搖滾明星”，他對音樂產業的有極深的研究，甚至連泰勒·斯威夫特的演唱會，都成了他論文的素材。

他叫艾倫·B·克魯格（Alan B. Krueger），今年58歲，是普林斯頓大學的政治經濟學教授，但就在本月中旬，他選擇用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上周末，普林斯頓大學發布克魯格家庭官方聲明后，讓整個經濟學界感到錯愕，美國前總統奧巴馬也發長文悼念這位“另類”的經濟學家。

曾為兩名總統效力

對于這樣一條突如其來的消息，美國各大主流媒體都做了及時報道，連奧巴馬也親自出面接受采訪。美國國家公共電臺（NPR）報道中的第一句話便是，很少有人能夠同時吸引白宮、普林斯頓大學的教室和搖滾名人堂這三個地方的注意，但克魯格做到了。

克魯格在1960年9月17日出生于新澤西州利文斯頓，自幼成績優良，高中畢業后入讀美國“常青藤”名校康奈爾大學。他本來打算畢業后從事律師工作，但在接觸到經濟學以后，決定改弦更張，本科一畢業即進入哈佛大學學習經濟學，僅用四年時間就獲得博士學位，1987年之后他便一直在普林斯頓大學任教。

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注意到，在普林斯頓大學任教的這30多年時間里，克魯格還曾三度赴華盛頓為兩名前任總統效力。第一次是1994年~1995年間，克魯格在比爾·克林頓總統任期內擔任美國勞工部首席經濟學家。

根據“普林斯頓校友周刊”2014年的一篇文章，克魯格在克林頓政府任職后曾發誓稱，由于巨大的壓力和責任，他“再也不會回華盛頓（工作）了”。然而，在2008年末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機中，時任美國財政部長蓋特納還是成功說服克魯格重返政府部門工作。克魯格隨后被任命為奧巴馬政府的財政部首席經濟學家，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后，他還試圖通過小企業信貸基金和“舊車換現金”計劃等措施提振美國經濟。

第三次發生在2011年至2013年，在這期間克魯格擔任美國前總統奧巴馬的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在奧巴馬手下工作期間，克魯格提出了一個被稱為“了不起的蓋茨比曲線”的概念，用來說明日益加劇的收入不平等的危險，他認為這種不平等導致了一代又一代人機會的“不健康分化”。

研究范圍廣泛

克魯格長達21頁的簡歷包含著令人眼花繚亂的內容，和多得數不過來的研究著述和社會兼職：除了上述三度赴華盛頓為兩位前總統效力外，克魯格還有眾多的學術頭銜，在學生團體的任職更多，較醒目的是2016年擔任美國經濟學會副會長。

克魯格的研究領域相當廣泛，其中包括污染、不平等、社會流動性、恐怖主義、零工經濟學和音樂產業。例如，他曾發現壯年男性退出勞動力市場后，服用止痛藥的可能性是職場男性的兩倍。他還研究過失業者如何度過一天，證明積極尋找工作是一項令人悲哀的高強度任務。

克魯格指導的密歇根大學勞工經濟學家史蒂文森便表示，克魯格研究的核心是希望了解人類的苦難，以及公共政策如何能夠改善這種苦難。“克魯格是第一個讓我明白，對于一個失業者來說，沒有比找工作更痛苦的事了。但如果我們不承認這一事實，我們就不可能真正理解求職和失業（的痛苦）。克魯格真的很關心經濟學的人性化，以及勞動力市場上人們的遭遇。”

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注意到，30多年來，克魯格一直把全世界當成他的實驗室：他調查了布魯斯·斯普林斯汀和U2演唱會的觀眾、仔細研究了田納西州11600名兒童的學業記錄，并跟蹤了美國東海岸400家快餐店的招聘行為，得出了將公共政策推向新方向的結論。他的研究發現，學生們將受益于只有15個學生的班級、恐怖分子不一定來自貧窮的背景、演唱會門票價格的漲幅超過了醫療保健行業的價格的漲幅、美國的阿片類藥物流行與勞動力市場有關等等。

閑暇之余，克魯格對音樂有著近乎瘋狂的熱愛，他經常會以音樂領域的例子來闡述他對美國經濟和社會的看法，通俗易懂地亮明自己的政策主張。

在2013年的一次講話中，克魯格用演唱會門票價格的飛漲來形容美國社會的不平等現象，指出排名前5％的表演者拿走了所有音樂會收入的近90％，音樂產業將現實世界“贏者通吃”的邏輯發揮到了極致。

音樂產業是最早感受到數碼時代沖擊的領域之一，而克魯格對音樂產業的觀察，正好抓住了數字經濟時代的變化特征。譬如，以前人們主要靠出售音樂CD獲取收入，互聯網時代使得傳統的賺錢渠道不再奏效，于是人們傾向于通過現場演唱會的方式來賺取收入。可以說，音樂領域正在發生的變化遲早會在其他領域得到體現。

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還注意到，除了在公共政策領域頗有建樹外，克魯格還在勞動經濟學領域為世界作出了許多貢獻。他最著名的著作就體現了他對基層，對普通人的關注。

克魯格1993年的一篇論文對圍繞最低工資影響的正統理論提出了挑戰——以往的觀點認為，提高最低工資標準會減少失業率，但克魯格和卡德對美國新澤西和賓夕法尼亞兩個州的研究表明，沒有證據支撐這種關系。

兩人的研究發現，在將新澤西州的快餐店的最低時薪從4.25美元提高到5.05美元后，該州的410家快餐廳平均每家增加了約2.5名員工。相比之下，與新澤西州相鄰的賓州最低時薪仍維持在4.25美元不變，但后者快餐店的就業人數出現減少。

奧巴馬、克林頓發文悼念

普林斯頓大學官網悼念文章中寫道：

“普林斯頓大學政治經濟學教授艾倫?克魯格上周末去世，普林斯頓大學對此感到悲痛。克魯格被認為是他所在領域的一位真正的領導者，他的研究和教學都為人們所熟知和欽佩。除了在學術方面的成就外，克魯格的一生也體現了他對公共服務的奉獻。三十多年來，克魯格一直是普林斯頓大學的重要成員，他的學生和同事們將深深懷念他。”

奧巴馬在悼念克魯格時寫道：

“美國失去了一位杰出的經濟學家……克魯格認為經濟政策不是一個抽象的理論問題，而是一種讓人們生活得更好的方法。他相信事實、理由和證據可以讓政府作出更積極的反應，他的熱情和好奇心確實具有感染力。”

比爾·克林頓也在悼念克魯格的推文中為克魯格生前最著名的幾項研究點贊：